mes ames

某日的随想

2020-07-27 | Share to Twitter

要真正地「看到」「中国(人)」,虽然只去一类地方有狭隘之嫌,但我仍然建议有此想法的人去看看各地的火车站和开往各地的火车——从一线二线三线四线到十八线县城的,从G到T、到Z再到K字头的,由东北而至西南、自西北而向东南的。

你会在车站外的广场上看到蓬头垢面的一家人席地而坐,两个襁褓中的婴儿正在哭着要奶;进了候车室,你看见一个背着吉他戴着耳机的女子正在排队,她或许在手机上和即将见到的男友商量几个小时后去哪个电影院看什么电影;而旁边同样有一个在和心上人阔别已久的女子在通过视频通话与他说些什么,不过她与他讨论的是因为疫情原因而缩短了的夜市时间和缩水了的收入,以及摊位对面那个贴手机膜的人从四月起再没有出现过的身影。

你被人群挤上了高铁,你前面座位的那个孩子总是很大声——没手机的时候哭着闹着要手机,有手机的时候又大叫着你看来无比尴尬的台词,他身边的母亲脸色黑红,头发乌黑,睡了过去;午饭的时间,你发觉车厢内有两排坐的是一家人,他们从红色或者绿色的塑料袋里掏出若干个鼓鼓的小塑料袋,其中几个里面是早上刚蒸的荷叶饼,夹上剩下几个袋子里放的火腿肠、榨菜,吃的很大声,旁边几个虽然显然陌生的人听到了乡音,也自然地与那一家人攀谈起来。

可能是无聊,也可能是旅途的劳累,你睡了过去,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一节绿皮卧铺上,摇摇晃晃的。你在上铺,中铺是一个父亲,下铺是一个儿子,儿子正穿鞋,要去与父亲吃餐车——父亲其实是不情愿的,他觉得,不论是餐车还是方便面都比不上厨房里自己的手艺,而儿子却不可理喻地喜欢餐车上的盒饭(即使儿子也很喜欢他的红烧肉和冬瓜肉丸子汤),不过他还是同儿子走了过去,列车到站的时候,父亲下了车,点了一根烟,蹲在月台边上吞云吐雾,看着儿子隔着玻璃兴奋的挥手,不小心却又想起了亡妻,使烟圈萦绕弥漫在了一起。

…………等等等等。

综此所有我提到的和没提到的,我建议所有想真正「看到」「中国(人)」的人去各种火车站看看,去感受交融着的人们、流动着的人们、经历着的人们、活着的人们。